飞龙之章 第五十章 灯火遥连乱乾坤(十六)-《标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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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是我那未来亲家在信中所言,而且兵部也收到了福建的消息,澳洲人的海船已经到过澎湖巡检司管域,最近福建偷渡出海的奸民有不少便是去了海对岸。”

    王星平这才恍然,看来消息来源是祁彪佳做福建巡抚的那位未来岳父,他之前关于闽省出海船只夹带人口的奏疏王星平还有印象,既然元老院已占据了台南的嘉南平原,伏波军的巡船出现在澎湖附近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没想到大明的官员比预想还要敏感不少,消息已经传递到了这个层面,就不知明廷会作何处置了。

    王星平想了想,决定带一波节奏,“想那吕宋自世庙以来便为西夷所踞,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驱逐的,澳洲人不过是些巧于工商之辈,我倒是听说他们自称宋室末裔,却不知道还会打仗的,历来闽粤海上多奸猾之徒好出大言以博实利,恐怕此番也是这等人在于中胡乱传说吧?”

    祁承爜听了当即放下书册摆了摆手,“先时我也不大相信,不过天成不妨看看此物。”

    说着他从身侧的边几上取出一物,乃是一叠略微泛黄的挺括纸页,看得出来上面的内容祁老爷这些日子看得频繁,是以将之放在了身边顺手处。

    他将纸页轻轻展开,当看到页面上抬头的四个苍劲飘逸的行书大字时,王星平不禁心头一跳——《新华日报》!

    没想到这东西也流传到了大明,不过转念一想,只要交流与贸易存在,此事便免不了,元老院似乎也没有打算刻意隐瞒。且要是从登陆文莱算起如今的时间已有三年多了,此事也就是早晚而已。

    接下来的时间他便不再试图为元老院遮掩,而是一门心思套起了祁承爜的话来,从祁老爷口中不仅知道了这大半年来许多关于澳宋的消息都传到了大明高层,居然连一些番邦刻意上达的情报也都知道了,大概在祁承爜看来澳洲人并不是什么大患,王星平也不是外人,这才没有隐瞒多少。

    诚如祁承爜所言,通过周边小国的朝贡使节和商人,乃至澳门和福建的半官方情报,虽然有些地方矛盾颇多,但还是大致将一个关于澳宋势力的轮廓描绘了出来。

    兵部和内阁已经知道,澳洲人如今已占了南洋的许多地方,也树立了不少敌人。这些敌人虽然实力无法与澳洲人抗衡,但却不妨碍他们将主意打在看似强大的大明这个靠山上去。

    最近各方势力关于澳洲人的情报明廷都有零星收到,但都没有见诸邸报,也不知是朝廷太过重视还是太不重视,王星平以为恐怕还是后者。而大明民间也不乏危言耸听的投机之辈要借澳宋的事情给自己捞些好处,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少过,有些人是想靠着搜集情报之功而得朝廷看重有个出身或是入了某位封疆大吏的幕府,而更多的则是想要借机获得经济上的利益。

    当然,其中也隐隐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在推波助澜,那就是江南士林。

    最近一段时间,澳洲货返销大明的不少,别的奢侈之物还好,但如布匹之类却是大大损害了江南世家的利益,商家与祁家也是江南大族,这中间的事情多少知道,便都简单与王星平说了一些。

    江南的布商和布商背后的大族有意要打击澳洲布匹,但因为元老院提前以皇店布局,在大明国内恐怕有些困难。但这不妨碍他们准备制造舆论鼓噪,最不济以朝廷名义给周边的藩国有个表态还是能够做到,正好让他们好生给元老院添添堵。

    关于这一天的来临,王星平、傅小飞和整个元老院都有心理准备,但从兵部的堂上官口中确定这消息还是头一遭,元老院在京中的眼线似乎对此并无察觉的。

    王星平自然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南面,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正好也可从这个渠道了解一下究竟是哪些势力在暗中蠢蠢欲动,那些幕后之辈恐怕绝想不到,在大明京师,元老院还有这样的后手。

    是以他一边听着祁承爜说话一边心有所思,间或还要寻些言语转移话题,这一说就到了入夜,被留了饭后才回到府中。

    第二日一早,他在家中见到了张炳芳。

    “我这些日子没怎么外出,三叔跟我说说最近京中都有些什么大事。”

    “数得上的大事自然是辽东军情,其次便是陛下的病情还有大行皇帝的身后事,另外自然还有后年的外察了,虽然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但远一些的父母官过了年恐怕就要上京了,他们在京的一些关系如今也都在到处观风色,公子可是有什么想头?”

    王星平边听边点头,此人的确善于情报之道,而且能够抓住重点,至少不会拿京城市民的秋节吃食来敷衍自己。连后一年的事情都开始打听了,但他想听的却不是这些。

    “我听说江南的布商最近都在串联想要对澳洲布不利?”

    张炳芳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省悟,眼前的这位公子似乎与澳洲海商有些关系的样子。

    “的确是听说了些,不过也主要都是些布商,我与他们没多少交集,倒是不大清楚的。”

    “我怎么记得三叔家便是江南有数的棉商?”

    张炳芳也不尴尬,笑道:“我家从来只做棉花,织布的事松江那边自有其他大家主持,倒是插不上手的。”

    他不明白王星平想问什么,不好多说,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去年六七月间有不少外路商人在江浙一带收棉,比松江布商出的价钱高出了半成到一成,他虽没有管理家中产业,但多少听说了些,似乎自家的棉花也卖了不少给那些商家。后来知道主持收购的应该是松江府的一位胡姓商人,其商号则是一家广里商号设在上海县的外柜,隐约间似乎与澳洲海商有些关系的,因为据说后来那些收购来的棉花全都装上了海船,并未织成成布,而不久之后大明北方便多了不少来历可疑的澳洲棉布。

    王星平见张炳芳反应,笑道:“三叔不必多心,你也知道我家也是行商的出身,若是因为布商之间的争斗平白受了损失可不合算,是以这里边的利害还要三叔帮我多多打听。”

    “原来是这,其实也不是大事,前次在同乡酒席上曾听人说,最近江南的布商有意串联想要对澳洲货发难。”他想了想又轻笑了起来,“不过在京师恐怕没戏,你也知道如今做着澳洲布生意的是宝和店,那帮阉人哪里会管布商死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松江,那些帮澳洲布商收棉的人恐怕会有些麻烦。”他第一个当然想到的是那位胡姓商人,浙江当地的商人最是抱团。

    但王星平只是哦了一声,却又岔开话题问了一些其他消息。

    结果最后张炳芳却神秘兮兮地说到了一个刚从大内传出的秘闻。

    “昨日李可灼向万岁爷献了一枚蓝色药丸,号称是得自域外仙方,结果你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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